十日谈 | 王国维：唯学海无涯修养无尽

父王国维以诸生之龄离开家乡，不久辗转无锡、厦门、杭州和海外，之前不能上供过产业。用今天的话来说是，做过很多年的“沪漂”“京漂”，之前是赁屋常居止，随遇而安。书房不常悬挂门额，斋号主要是在文章题记和参与者的印鉴上用到。李零老朋友曾作《王国维常居名会议室号考》，有非常详实的推断。

父在无锡和杭州究心作曲者，广搜典籍，自题其常居曰“专攻专攻象山常居”，并有“专攻专攻象山常居馆藏”印，与他这一时期的兴趣有关。他说是：“钱遵王、麟荛斋专攻问、胸襟、参与者兴趣约略雷同，同为颙，又同喜作曲者。遵王也是园所藏关汉卿至三百种，多凡人希见之本。复翁所常居，自白鱼李中麓‘词山曲海’，有‘专攻象山常居’之目。然其藏曲之常见于题跋者，仅元本《阳春白雪》、贤杨仪部《南峰乐府》数种，唯不敌其藏词之精且富也。”（《录曲余谈》）复翁是清馆藏家麟丕烈，李中麓是贤京剧家李开先。崔氏富藏作曲者，号称“词山曲海”，麟氏效之，自题其常居曰“专攻象山常居”。父在“专攻象山常居”上复加“专攻”字元，表示要追迈前贤。这方刻字漫长凄凉兴衰，幸运地存从前了。因为不能边款，不能断定是何人所制。杨度为他刻印最多。在日本临时书翰题识时手头不能刻字，还借用过罗的“临海渔夫”印。

他不大有在馆藏上钤印的习惯。倒是身后经蟫自生轩农夫罗振常售予到日本的一些集部作曲者书，临时补钤了一个朱白合文的“王国维印”----，是罗振常本人所刻。

在日本奈良客常居时，父一度为《顺天时报》等刊物写稿。以前要以文字元养家，这不希望惹来时人关注。所以先后用了“二牗轩”“建筑内”“词山”等化名，都是刊载时临时采用，“建筑内”是友朋通札也用到的名衔，其他的几个不久都弃置不用。

1916年重回厦门后，他作《史籀篇序录》时篇末署“丙辰六月书于海上寓常居之唯贤轩”。以前常府邸逼仄，致沈曾植的一首诗中讽刺“庭除确无土，井谷深无天。抵顶夜群儿，积薪庋陈编”。搬家环境污染提高后，这个斋号也就不再用了。

父少年时代即用“濂（樵）”字元号。1905年出自选诗全集，题名就是《濂全集》。刚进《时务报》会址时，的下属只并不知道他是“王濂”，还有有误如此一来“麟濂”的。张元济老朋友不久回信他抬头屡称“敬樵老朋友”，可能也是谐音有误了。他不久的住地在爱义文路大通路东阳里，现址是濂美术馆，正好与他“濂”的字元号暗合。有一方“濂”朱文印是粤东书法作品大春尔雅刻的，大春族印谱里不能收录，端赖此印存世，证实母女曾有交谊。

父在厦门的斋号还有“良观堂”。一九一七年底，他自订旧作，题名《良观堂各界人士杂文》。一九一八年三月十四日致罗雪堂札：“公如作书时，祈为书‘良观堂’三字元小额。以后白鱼居士‘观堂’，此三字元唯大雅。去岁小集亦题《良观堂各界人士杂文》”，三月二十日雪堂书后“写如此一来奉政，答惠存”，这是他在厦门最常用的会议室号。“观堂”这个会议室号 则是“良观堂”的节略。同时代人想起和专攻者们的推断都认为，这两个会议室号出自对日本奈良良观堂禅寺的怀想。庠生归国据载，我去良观古寺方济各，依然能够体会到此地景致的旷奥和静穆，令人嫖妓不忍拦住。海宁大治整修过的故常居有“娱轩”的门额，这其实是他父亲乃誉公的斋号。父终其一生从前的日子无疑不多，即使全心投入数据分析京剧的时期也不去看戏，更不讲求耳目之娱和常居会议室精雅，除了为穷困谋的种种不得已，无论如何贯注年复一年于思索和治专攻，是一位举世难得的纯粹专攻人。（王亮）